Life is killing me

【闲泽】此恨有关风月13

  李承泽一边搓胳膊一边快速看完了整本书。

  说实话写书之人行文流畅情节跌宕,但这主人公的指向性实在太明显,李承泽只要想象一下范闲在暴雨天守在门外只求见他一面……嘶——

  简直可怕。

  李承泽放下书,捏了捏鼻梁。

  也不知道范闲怎么惹了这写书之人,直到最后都还让他孤苦一人。

  难道是他看不懂这京都流行的风尚了?这种苦情话本都是谁在看啊?

  在范无救眼中,李承泽这肯定是被流言气得头疼了,于是就趁机给范闲上眼药。

  “殿下,属下查到这谣言已经流传了几日了,书还要更早一些,事关自家提司,监查院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殿下,范闲……”

  “与范闲无关,他不会做这种事。”李承泽说,“流言有人擅长处理,用不着咱们出手。”

  反正被写得凄凄惨惨的又不是他。

  “倒是这写书的人,去查一查。”

  虽然只是草草翻阅,李承泽却也发现这主人公与范闲重合的地方太多,若非亲近之人,是写不出来的。

  还是得谨慎些,万一蹦出个内鬼就不好了。

  范无救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李承泽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是担忧范闲是不是真的心怀不轨。

  毕竟范无救等人是亲眼见过范闲如何半夜翻墙还抢占了未来王妃的住处的。

  “他想如何,谁还能拦着不成?”

  更何况,心怀不轨的人,何止一个。


  待街上的亭子搭好,李承泽正欲出门,隔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骑马的侍卫。

  李承泽面色微沉,他一向骄奢淫逸,自己的王府更是直接占了一整个巷子,平时就算太子来都得安静些,敢弄出这么大动静的,除了皇宫使者,再想不出别人。

  果然,驾车的人面白无须,隔老远看见李承泽就笑开了花,很像是一个谄媚的发面馒头。

  “老奴见过二殿下 。”

  李承泽下巴微抬,纵然病着也是一副骄矜做派,“侯公公?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这么匆忙,可是父皇有旨意?”

  “回二殿下,自从您生病以来,宫里上上下下都挂念着,陛下听闻二殿下近日病情有所好转,特意吩咐了老奴来接殿下入宫见一面,也好让陛下和娘娘安心。”

  李承泽:“这倒是本王疏忽了,不过幸好侯公公来得及时,再晚一点本王可就要出门了。”

  侯公公的头低得更深了些,说:“这正是陛下与殿下父子连心啊。”

  李承泽哂笑,监视就监视,还父子连心,难为了他还真的说得出口。

  只是可惜了他今天的精心准备。

  

  侯公公驾车回去时将马车赶得很慢,生怕颠簸了里面那位病恹恹的主儿。

  自从二皇子病重以来,总共就出了两次门,第一次坐着马车去城门口转了一圈,回来路上就吐血了。

  这次万一路上又出点什么差错,也不知道他这老胳膊老腿的挨不挨得住罚。

  好在一路都没出什么差错,李承泽下马车的时候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侯公公飞快地打量了下这位二皇子。

  身形瘦削面色苍白,抬手间还能看到嶙峋的腕骨,哪怕是穿了一身红衣也没能让气色好看一些,倒是很符合前些日子洪公公对其“活不长了”的评价。

  但那双眼睛却和这副病弱的身子骨看起来格格不入,带着一股子在这座皇城里都少见的生机,倒是有些像那位小范大人。

  这小范大人还真是个神医,二皇子的绝症能不能治好不好说,但是这心病看着倒像是去了一半。

  

  见到庆帝,李承泽利落地跪下去,“儿臣拜见父皇。”

  庆帝还在打磨着他的弓箭,淡淡道:“起来吧,你身体不好,不必行这些虚礼。”

  “是。”李承泽起来得利落。

  庆帝略带惊疑地看过来,李承泽还是像平时那般合手站着,略低着头,脊背却笔直,只是身形更瘦弱了些,好像稍用些力气就能将他那把学不会弯腰的骨头折断。

  模样还是往日的模样,可却缺了谨慎,连那副低眉顺眼的恭敬模样都显得有些敷衍。

  庆帝将手中的箭矢放下,缓缓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察觉到手下一瞬间的僵硬,表情松弛了些,“这里没有外人,父子之间不必拘礼。”

  李承泽有一瞬间是挺想叫庆帝别装这副慈父模样了,看得他反胃。

  但是转念又想到自己好像还有可能再活个几十年,只好暂时压下这个叛逆的想法,忍着不适配合他演父慈子孝的戏码。

  说了几句没用的废话,才总算切入了正题。

  庆帝:“你既然身体好些了,也该出门走动走动,总闷在府里也不是个事。”

  李承泽心说我这不是刚准备出门走走就被你拦住了吗?好不容易等到风和日丽的一天,亭子才刚搭好,人力物力都花出去了,结果全白费了。

  都怪这个老东西沉不住气,多观望两天又不会死。

  李承泽在心里大逆不道地骂骂咧咧,假装没听出庆帝的言外之意,“太医让儿臣静养。”

  庆帝特意凑近看他,对上了一双茫然的凤眼,不像装的。

  庆帝冷哼一声,“还静养?都静养到连平民百姓都敢编排你了。”

  编排?李承泽突然想起范无救带回来的消息。

  他是唯一能和太子较量的皇子,失势不过一两个月,范闲又风头正盛,手握监查院。这京中的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胆子,连他们之间的八卦都敢传得沸沸扬扬?还让范无救出个门的功夫就听得清清楚楚?

  除非,是有人故意把这些流言送到他面前的。

  可这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所有思绪只在片刻之间。

  李承泽先是一怔,随即面上浮起一层薄怒,掩唇咳了几声,脸色又迅速苍白下去。

  他哑着声音说:“不过流言而已。”

  庆帝看着他,突然想起若干年前,李承泽被人从冰湖里救出来,烧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那时他的嗓子就已经沙哑了,在自己的再三暗示下才松开了攥着自己衣袖的手,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些教唆李承泽对范闲敌视的话就突然堵在了喉咙里。

  所有人都说他的次子活不久了。

  但是范闲的助力实在太多了。

  作为父亲的心软只维持了一瞬,再开口时,他还是那个冷酷精明的帝王。

  “从北齐回来之后,范闲就要拒婚,虽然他给出的理由蹩脚,但态度强硬,朕总不能真的牺牲了婉儿的一生,只能答应他。只是这样一来,内库的归属就又是一个问题。”

  李承泽手指抽动了一下。

  庆帝:“朕欲将内库交给你。”

  李承泽正要推让,却被庆帝阻止。

  “长公主素来柔弱,却也掌管内库多年。你又不必事事过问,想来也不会耗费太多心力,只是内库关系重大,只有交到朕信任之人手里才放心。再则,”庆帝像个慈父那样将李承泽微皱的衣领整理平整,“内库商号遍及各国,无论是求医寻药,你都更方便些,这世上总有比范闲更高明的大夫。”

  见李承泽意动,庆帝似是怜惜地说道:“你从小就傲气,朕不忍心看你被人轻待。”

  李承泽好悬没笑出声来。

  这可真是知子莫若父,句句拿捏了他的心事,甚至不惜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目的却是将他重新拉回这棋盘上来。

  从入宫起就一直平静无波的眼睛终于又燃起野心,李承泽面露喜意,行礼谢恩。

  

  这一场父慈子孝的戏码演得实在成功,庆帝顾惜李承泽病体未愈,特意安排了步辇供他宫内行走。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庆帝手里摆弄着箭矢,闭眼坐在榻上。

  锋利的箭尖划破了手指,血珠滚落下来。

  皇帝不知道在想什么,对手上的伤口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侯公公只能安静地递上一方锦帕。

  手指上的伤口很小,只在雪白的帕子上留下一小块血迹,庆帝对着那块血迹发了会呆,突然开口道:“你说范闲,对老二到底是什么心思?”

  侯公公讪笑道:“小范大人赤子之心,不像是无礼之人。之前就听闻小范大人与二皇子一见如故,如今二皇子又…小范大人许是只是重视友人,却被外人曲解了心意。”

  “呵,你倒是会给他说好话。”

  “陛下明鉴,老奴也是肺腑之言啊。”

  “哼,他有礼?他怕是这世上最放肆之人,天生就是个叛逆的性子。”庆帝将手中的锦帕团成一团,扔进火炉,那块红色的血迹在火舌的舔舐下变得焦黑,直到烧成灰烬。

  “真是谁生的孩子像谁,老二也随了他那个娘,这辈子恐怕都学不会弯腰,你看见没?老二从小到大,就算是下跪受罚,他的背都是挺着的。”

  这话侯公公不敢接,好在庆帝也没有要他接话的意思。

  “让老二甘心屈居人下,恐怕比杀了他还困难。”

  他左手持弓,将箭尖对准了宫殿正中的那副铠甲,“铮”的一声,箭矢竟擦着铠甲穿破屏风,箭尖深深地嵌入墙里。

  侯公公只恨不能找个缝隙把自己塞进去。

  庆帝只是轻飘飘地放下弓,好像不曾射出那雷霆万钧般的一箭,轻描淡写地说:“呀,心不定,竟是连箭也偏了。”

  

  李承泽还是第一次坐步辇。

  庆帝刚吩咐人安排的时候他还想要推辞,但想一想这里距离母妃寝宫的距离,又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既已答应了范闲要好好活着,自然要多顾惜自己的身体。

  坐在步辇上时李承泽还在想,如果这一幕被太子看见了,他是会气的跳脚还是出言讽刺?

  嗯,大概还是会跳脚吧,毕竟太子嘴笨,从小到大都说不过自己。

  万一再让太子知道了内库落在了自己手中,他会不会气的连饭也不吃了?

  如果让范闲知道了呢?

  

  李承泽正胡思乱想着,步辇转了个弯,他就看见了在宫道上等了不知多久的淑贵妃。

  淑贵妃从李承泽入宫起就守在了这里,不知等了多久才看到李承泽坐着步辇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先是担心李承泽是不是病得太重,见到李承泽下了步辇快步向她走来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担心起这独一份的恩赐会不会给他添了麻烦?他走得这样快万一呛风了可怎么办?

  她清冷惯了,如今就是想表示关心都不知从何开口,只能抓着李承泽的手,语无伦次的问:“怎么瘦成这样?这一路可是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陛下又为难你了?”

  李承泽连忙打断她:“母妃,这里风大,我们进去说。”

  淑贵妃没有问他庆帝说了什么,只问他身体是不是真的有所好转。

  “前阵子太医都说你治不好了,现在又说你已经好转了,我听说这段日子是范闲在医治你,他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你?”

  “我不知道,但是他说他一定能治好我,”李承泽笑了笑,“他说得恳切,我想信他一次。”

  淑贵妃:“一定能的,一定能的,他能写出那样惊世的文章诗词,一定还有别的不凡之处。”

  “对了,”淑贵妃从书桌上抱了一堆书过来,“这是我这些日子新得的游记,你以前最喜欢看。”

  李承泽目光闪躲:“母妃,我、”

  淑贵妃兀自说道:“我现在虽然在宫中轻易出不去,但我年轻时也是游览过山川的。你从小到大连京都都没出去过,只知道看游记解闷。等你养好了身体,也该出去走走,这京都没意思,你不要待在这里。”

  李承泽笑笑,“可我若是走了,就见不到母妃了。”

  “见不到就见不到,见我有什么用呢?你父皇算计你,我拦不住,你外祖家催你夺嫡,我也挡不住,就连太子小时候害你,我连给你讨公道都讨不来,你见我有什么用呢?”说着说着,淑贵妃眼圈发红,转头看向她宫里一排又一排的书架,“我只是在这里对着这些书装聋作哑,我知道你难,却连听你的难事都不敢,这样的母亲,有什么值得你不舍的呢?”

  李承泽静默许久,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妃生性淡漠嗜好诗书,他曾以为母妃只要有诗书为伴,就算失去了自己这个一年见不了几面的儿子,也不会悲痛太过,如今看来,大概是他想错了。

  良久,淑贵妃已经整理好情绪,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承泽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除了母妃,就再没有人知道我喜欢游记了。母妃何必苛责自己,这世上能反抗皇权的,能有几个?”

  淑贵妃语气沉沉:“但你现在沉疴在身,他顾及名声,总不能在明面上逼你去死,你现在脱身才是最好的时机。”

  李承泽没敢提自己接手内库的事,只是向她保证道:“我知道,如果我能痊愈,我一定会离开这里,游历山河湖海。”

  李承泽突然凑近了小声说道:“等他驾崩了,我就接母妃一起出去。”

  李承泽眨了下眼,笑得狡黠。

  “好,我等你,”淑贵妃柔声说,“我儿会好起来的。”

  

  又被淑贵妃压着喝了一碗甜羹,李承泽出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侯公公仍然把马车赶得慢悠悠的,李承泽在里面昏昏欲睡。

  路过牛栏街的时候,他突然从瞌睡里醒过来,掀开帘子,还能看见他中午安排人建的亭子。

  左右时间还早,不能白白浪费了。

  “拐进去。”

  “殿下,这、这不是回王府的路啊。”

  “父皇让本王多走动,本王现在要去街上散心。”

  这都把皇帝搬出来了,侯公公只能苦着一张脸驾车拐进牛栏街。

  刚到街口就被侍卫模样的人拦住,李承泽下了马车,对侯公公摆摆手,“侯公公就送到这吧。”

  侯公公这才想起来他中午去接二皇子的时候,好像是听到过二皇子正准备出门散心的,原来是散到这来了。

  平时热闹的街道如今除了二皇子府的侍卫仆从再无旁人,街道正中建了一个亭子,侯公公眯着眼看了下,好像看到亭子里还有两个人影。

  

  亭子里两个人一站一坐。

  站着的人怀中抱着一把剑,见到李承泽就快步走来,是谢必安。

  坐着的人穿一身月白色衣裳,脱了鞋坐在亭子里,吃着自己准备的桔子葡萄,自饮自酌好不惬意。

  这副场景倒是熟悉,只是等人的和被等的调了个个。

  范闲见李承泽过来又拿着酒壶倒了杯酒,懒洋洋地说道:“殿下可真是,一天没看住就要作出点事来。可惜你现在不能喝酒,就只能由我代劳了。”

  范闲拿着酒壶壶口向下晃了两下,示意酒壶已经空了。

  李承泽也不恼,抱臂笑道:“我惜命,这酒本就是给你准备的。”

  “不过,范闲,难得见你等我一次。”

  范闲感觉自己积攒了一天的郁气好像就这么轻飘飘的消散了。

  

  

  


  虽然二皇子坐没坐相,但是跪的时候是真板正,尤其是和太子一起跪的时候 be like 沈眉庄和甄嬛

  不走心的剧(整)透(个)一(乐)下(子),关于庆帝着什么急——

  范闲:这是什么?太子,打一巴掌。这是什么?太子,打一巴掌。这是什么?太子,打一巴掌。

  太子:本宫有时候还是挺想念二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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